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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口述历史】乐享夕阳机构养老支持项目之光阴的故事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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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9-14 17:31:2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前言:《光阴的故事》---对于每位长者而言,每当回首流逝的岁月,必会重现他们丰富而又具魅力的生命故事。以长者为主要服务对象的“乐享夕阳”机构养老支持项目将以叙事疗法为基础,结合口述史这一研究方法陪伴长者回顾其生命历程,记录下每一段光阴的故事。逝去的过往,借助回忆又散发出最初的味道,因为回忆,生命得以丰润,岁月才满溢诗情。
在倾听中,再次感悟生命的奇妙与珍贵,并籍此实现怀旧与重现、分享与感恩、传承与见证。
讲述人:张富安
访谈人:王银果
整理人:聂真珍、卢玉娜
摄影人:聂真珍、卢玉娜
访谈地点:金水区中心敬老院3210房间
访谈时间:8月31日15:00——16:30、9月1日9:00——11:00

我老家就是荥阳崔苗,我是1949年农历七月初四生日,今年才过生日木几天,今儿(访谈当日)初九了,我生日那天我闺女她们来了,带去姚桥饭店去吃饭啦,那日下雨,家里弄个车,专门开车来,叫我的时候我还不想去叫呢。
(张爷爷说到这些时候,还是笑的很开心,然后开始当日的口述史录制)
张富安2_副本.jpg

我家就我自己一个孩子。那个时候我两岁,俺娘走了,嫌家里穷她又走了一家。家里还有我父亲,还有奶奶给我做鞋,做衣裳穿。我奶奶活了70多岁,现在她的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。我爷爷我不知道,在家就没见他,从小就没见他。我听奶奶说是抓壮丁给(爷爷)抓去了,嗯以前抓壮丁嘛,那都早了,我都不知道啥。还有俺姑姑,我奶奶也就我父亲和我姑两个孩子。哎呀,俺爷那一辈儿结婚的多,可是后来没有了,我只记得俺五爷,豆拌药了,他太饥了,吃了豆中毒死了。我是小孩,跑着玩儿呢,听奶奶说的。在地种豆,五爷不知道有药,太饿,那时候家里老困难。

上学的时候我记得是1958年,58年在学校吃饭。那时候种的谷子比较多,年纪小,很多记不住,学的课程记得语文有,算数呀,造句呀,还有那画画。我也学画画,上学的时候有书包,也是奶奶用布做的,那弄俩带儿背着。布都是我奶奶自己纺的棉花,织成布,到染房染染,自己做的。

那时候小,家里困难,上到三年级、四年级不上了,开始在生产队干活,挣工分。家里没有劳动力干活,也就按分儿吃饭哩,没工分没法吃饭。我那时候小孩家,在地里干活呢,晕倒了,九、十岁光干活没饭吃。那时候大锅饭,挣工分领东西。家里人少没人干活。我晕倒了是奶奶给喊醒了,醒后喝点水,当时夏天,也有点热。
那时候自己家不叫冒烟,不叫自己做饭,去大食堂吃饭,那汤老稀嘛,小米儿,玉米面,就是那,可稀。自己拿碗去盛饭,没馒头,光喝小米稀汤,天天都是那,多少会红红儿的。那面,玉米面,小米那,没粮食吃,搞忆苦思甜嘛。

后来我爸给我找个后妈,待我不好,记得她到我们家是吃大锅饭那年,她是妇女队长,以前是妇女队长,嘿嘿,能干活,原来离我家也不远。她待我不好,吃饭时她不让我吃。有时吵我,吵我时候我奶奶也会护着我点,有时他们也没法说啥,我父亲也不管。后来我后妈又生了个弟弟。

大概我就是快二十多点,从县里得到通知说,省里让修铁路呢让报名呢。我给家里人商量,他们不让去,俺奶奶不叫我去,主要原因是那时候家里老困难,没有劳力,家里指望我干活呢,那时候我奶奶年纪也大了。我说我去去就回来,哪可能不回来。结果一去就去了五年,中间我奶奶去世我才回去看看。当时有人捎信儿说我奶奶没了,回去的时候已经埋葬了,我也没见到。我奶奶她那是住窑洞,窑洞塌了砸住她,去世的,当时78岁应该是。

当时修的铁路是洛阳龙门到那水寨往火车站那边,还有棉花厂。我就是修铁路期间手受的伤车碰住手了,架子车拉土碰住手了。我也没有给家里人说。我记得当时是俩车怼到一妥儿(一起)了,当时有汽车有架子车,架子车最多,我拉的架子车跟另一个人的架子车挤一起了,就是这碰住手了,挤住了。都拉土,他也正走,我也正走,挤住了。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8块钱,手挤住了算工伤,我是给国家单位干活,住院都报销,当时给我报销的三百元。我把钱都给家里啦,家里老困难。

修铁路期间,除了手受伤,其他事记不清了,干活累呀,嘿嘿,白天起来吃了饭就干活儿,一直干到天黑,干一天。也有星期天,一周就休一天。(休一天都干啥呀?)出去玩儿,有温泉,洗澡啊,不要门票,那水自己出来就是热的。我记得温泉在龙门站火车站南边那块。那(温泉)离这儿(修铁路的地方)远着类,我们走住去,有十来多里地,那时候没有车,啥都没有。

在那干最大的感触是累嘛,那能不累,嘿嘿……我不想家。那时候伙食中啊,那伙食随便吃,蒸点馍,熬菜嘛。早上有稀饭,有馍有菜。晚上有面条,那都擀的面条,那时候没机器,有伙食上专门做。

我们还在洛阳伊川县修过水渠,修两年。我们负责往山里背炸药,崩石头。用石头修水渠浇地,那是白炸药,五十斤,用麻包装,有导火线,有雷管。省里让我们去的,专门有点炮哩,点炮有哨一吹让我们躲起来。从没有发生安全事故。
张富安1_副本.jpg

我在洛阳干了五年,工程竣工了。回来后就去农场了。那个农场当时是省厅管的,就在现在的鸿宝路往西那片,距离马渡不远,我包地种稻谷。八几年栽稻时认识俺媳妇,那时稻谷多,雇人栽,我就雇她来栽稻谷。就她自己栽稻,我说栽吧,我给拿点钱妥了。我没有鞋,她给我做鞋,套被子。我俩错(相差)八岁,她让我去她家去,她妈在那,我不想去,她妈又邀我去她家。我去到她家去,紧张,就那家人多,我就我自己。才开始我去我称呼大妈,我买的鸡蛋搁到那,5斤鸡蛋,那时候鸡蛋便宜,没涨价。用那个兜子,塑料袋,提着,那时候都是那,大黄鸡下的蛋。她妈说来了就说来了,看看都中了,不用带那东西。我媳妇她家有哥,有姐,她最小类。

随后,记不住具体是哪一年,反正那一年那黄河漫滩了,那啥都淹了,豆都淹了,河滩里点的豆都淹了。是在秋季我们成家了,摆了酒席有仪式。我算是招到人家家里,我父母他不叫我来人家家里,不太同意。以前那都是老封建,现在这个时候就不一样。我也没叫他们来参加。

之后俺俩在农场过。那时候人嘛,都是为吃喝穿。我媳妇也是庄稼人,干活勤。俺们从没有有吵过架,啥时候哪天她来了,我让她给我那奖状拿来。奖状,在厂里发的,“劳动模范”。铁路上也有。铁路上那在老家嘞,那还是玻璃匾的,这是个本。

在铁路上得过两回,一年一评。评一次单位里那有好几十人呢,我都忘了具体有谁,评上奖还有其他奖励,那洗脸盆啊,毛巾啊都那一类,还有那毛主席那镜框。毛主席镜框挂起来了,我在农场领了压水井,放我们家用了。那时候领完奖开心嘛咋不开心。其他人很羡慕,那咋会不羡慕呢。

发奖的领导有讲话啊,就说些好好干嘛,对工作负责,互相帮助啊,说那可多我都记不住,为国家出力嘛,厂里发的也有奖状,领奖的人要上去发言,有人去,我没有去过。那发言的人都说点啥,那都想不起来了,我只顾干活啦。

那时农场主要种麦,种豆,种稻,种玉米。一般寒露种麦,四五月份收麦,麦罢,栽稻谷。豆是那最后,小块地种豆,大块地种稻。这边都是栽稻谷,用黄河水,麦还没收割时,稻苗就下去了,秧苗下好,一田一田哩,盖住。稻籽,先泡一泡,几天,弄灰盖住,五一节前后下秧苗。稻种从省里买,后来自己种点留点,都妥了。种稻人工栽,一卷一卷拿,栽一个往后退。或用挑子挑,挑着往里面撒,有架子车,拉哩,往里撒。绑的一板一板的,弄得时候解开,一绺一绺栽。

八九月份收稻。割稻才开始也是人工,后来有机器。稻谷成熟,田里都不要水,都排出去了。拿锨挖个口,叫它排出来就妥了,流不出去慢慢拿个桶攉出去,攉到那渠里,挖的有渠。种少量的豆、玉米就自己割割,拉回去都妥了。黄豆,那时候便宜,那时米八毛钱一斤,八毛多,有时九毛,现在贵呀。那时候种的都是黄金晴,省里弄得种子,最好的。厂里种的都是那,这边种的都是那品种。还是黄金晴好,咱这是黄河水浇哩,有的那是污水浇的,那又不一样。

一亩地产量一千多点儿,撒化肥,你不撒化肥能中?省里拨下来的,美国化肥。打药一般是开花那时,为了让它长饱籽,好几种药哩。稻谷花可小一点儿,黄哩,可小一点,小麦也有花。有技术员专门在那,观察啥病啥病,还有那虫,我都记不住。人家说咋做我咋做,该打啥药打多少人家分的有数量的。怎么判断稻谷熟了可以割了,看颜色黄了嘛,籽饱了就割了,捏捏。小麦也是发黄了,饱满了就割了,没熟不敢割,要等住黄,黄烂烂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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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承包二十亩,那时收入一年也就那六千多,啥都去掉,买化肥,收割费,水费,剩下六千多,这六千多的钱还得投资再买那化肥,再买下一年那。

在厂里住的原先是瓦房,后来盖成平房。原先是烧煤,也没有电视机,平时不休息,天天都搁地里,天一明就下地。

不忙那时候去郑州逛过。二七塔去,人民公园去。二七塔我都上那顶了,五分钱上那顶,人民公园门票是一毛。紫荆山公园,我们也去那转过,也要钱。农场有时候会演电影,看的人可多,是学生连,下乡那知识青年,在干校那里头演电影。

农场干活时还会想我奶奶,奶奶裹小脚,个子不高,瘦,裹脚,以前都是那,那时候太困难啦,没有吃的。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干活,得了好多劳动模范。五九年六零年人们吃树叶,树皮都吃了。经历过那个年代,三年自然灾害,所以后来种地时候特别有劲儿。种地支援国家,让大家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就妥了,咱也不说别啥,吃上饭就妥了。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,那就是那。那时候支援国家四个现代化建设,农业化,工业化,军事化,科技化,就是嘛。咱也不说别啥,吃上饭就妥了。

结语:
感谢老人将他们如此宝贵的故事讲述出来与大家分享。接下来,还会有更多精彩的内容呈现,敬请期待吧!
感谢:金水区中心敬老院的大力支持!
备注:文章中呈现的文字和照片,均已经过老人同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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